莫名笑King

一场情事毫无征兆地发生。
黄少天不曾想过他们上一世为人做过的竟都没有此刻激烈冲动，火撩全身的急不可耐。他们回到那个荒丘上，叶修随手一挥赶走了所有想要看热闹的鬼魂，还没有走到房内就剥光了彼此身上的穿戴。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企盼另一个人的身体，而且这种企盼还掺杂着熟悉的触感。
临到最后，叶修抱着怀里的人喃喃低语：“少天，留下来。”
黄少天那时已经说不出话，他颤抖着，无法回答这样的恳切的诉求。
“少天，你看我记起来了，虽然都不清楚，都是散落的片段。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下着雪，你说你是从南乡来的，头回见到雪便格外欢喜。我喜欢你一片赤子心，从前一世到现在都是。你看你这么好骗，那时候为了我逆天而行，现今都到这时候了还要回来找我。阎罗王有你这样的地府官员一定宽心。”
“你怎么会想起来的？”黄少天自言自语似的问，“或许是收魂使者的关系。”
叶修搂着他说：“这里的鬼魂都很好，我也不寂寞。他们在我这里玩够了便会去地府入轮回，从不让我为难。我模模糊糊记得前世的一些事情，像是很久远很久远之前发生过的，一个梦似的。”
他们并肩躺着，黄少天看着房梁，嘴里却说：“我可以给你讲讲这个梦。”
他开始讲述他们漫长得如同梦境长河一样的故事，从他还是天上的星星说起。
洪荒之时，星光聚集灵气便有了精魂。起先轩辕十四不过只是夜空中一点光亮，后来吸取宇宙光辉，吞吐时空变幻成了星宿，做了神仙。
黄少天说天上的星星太多，天庭也管不过来，便各自分享一片天空自处。他从不觉得时光漫长，原也是因那时一个人待得太久了。他学会了一个人自说自话，唧唧呱呱到旁的星宿都怕了他；他缠着太白金星说天庭的故事，扰着黄道十二宫邻里不安。
太白摸着一把胡子怨道：“少天啊，你改名叫少烦吧，少烦些我我就去求玉帝把他七个仙女之一许配于你如何？”
黄少天哪里在乎什么七仙女，他只想过些有趣的日子：“金星大人真是的，我还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大的时候日日抱着我夸可爱，现在大了就烦我。”
“你那么一丁点儿大的时候话还说不利索呢！哪里知道会讲话了就这样喽！”
黄少天去扯金星的胡子：“爷爷莫要让玉帝给我许配什么仙女，我只求您一件事。”
太白金星虽是口中嫌他话多，心里仍是喜欢这个青年，便答道：“你说。”
“我想去人间见见真正有趣的事情。”
 
叶修单手支着头，笑说：“原来如此。”
黄少天叹气：“结果见识了人间烟火，却也全然不是我想的那样。人之一生短暂即逝，可离恨多情爱也多，比起天上地下多了许多珍贵的东西。做神仙也有做神仙的好处，那句话怎么说？哦，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我能明白你的话。”叶修轻拍拍他的手背。
“后来就在人间遇到了你，”黄少天的语调明显开始轻快起来，“你这个人吧，偶尔几句话一说出口就惹得人想打你。也罢了，那时候生来就是养尊处优的世子，只有你打人的份。后来我知道了你家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关联，就只觉得你这日子过得太难了。”
叶修见他又开始唉声叹气：“然后你这天上的星宿就来可怜我了？”
黄少天没理会他这句调侃，就略讲了讲他们前世的事情，叶修本也是有印象的，这一下都想了起来。黄少天说得越多，他的神色就越严肃，直到最后他就干脆坐了起来，把黄少天捞在怀里后背贴着自己的前胸。
“老叶？”
“你说，那些人都是我杀的。”
“已经做过的事情，就不要想着吃后悔的仙丹了。”
叶修摇头：“我不是后悔，我是恨那时自己太轻率。那山谷里的鬼魂，就没有别的办法解决吗？”
“怨灵很难办的，何况有上千只。这就跟战场上车轮战一样，只凭你我二人，一旦打开山谷的封印，同时面对千百个恶鬼暂且不论，若是不能将他们尽数收服，只怕要流落民间危害凡人……”
叶修放开黄少天：“地府里的人也没有办法吗？还有你不是说我现在的法力都是因为一个叫做君莫笑的收魂使者？”
“是，他大概活了也有上万年吧。”黄少天说罢眼眸一亮，“对啊，我应该问问他，到底有什么办法！”
叶修看着镇鬼师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套衣服，忙不迭准备要离开，他拉着他问：“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找君莫笑，请他相助。”
“你不是说他被阎罗王封印在地府，如何来相助？”
“那我总不能让那些恶鬼有朝一日来寻你报复，他既然有意分你法力，便是有揽这桩事的苗头。”
叶修不能说不忧心：“你如今在地府做事被罚，皆是由我而起，还要再为此事去求一个行事诡异莫测的收魂使者？”
黄少天道：“我只是尽力一试，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多年后那些恶鬼冲破封印寻你放肆，我如何坐得住呢？你我此刻换一换，你会如何？定是比我还要决绝。”
叶修无法驳他，只能道：“那你不要违逆阎罗王，即便那君莫笑有什么法子也要先问了十殿王的意思。”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可我总也经了这些年的事情。”
叶修看他不过一笑而过，心口一阵绞痛：“这些年？人间一年，地下几年？你瞒了我这么久，几百年相见一次…”
“就为这个放心不下？你也忒小家子气。”黄少天扮个鬼脸，“好了好了，我大不了先厚着脸皮去找秦广王让他拿个主意。”
叶修拉过黄少天让他靠入自己怀里：“我并不是不放心你办事。”后面的话他却有些难以开口，心里起伏跌宕仍旧是按耐下了。
黄少天见他不再纠结也没有多问，只因此时他恨不能飞回地府奈何桥畔。

地府奈何桥畔。
“婆婆！我要见他！”黄少天甫一见到孟婆便大呼，“我要问君莫笑一句话！”
孟婆摇船靠过岸，笑道：“只问一句话我传下去就是了，何必要见到他？”
黄少天一字一句道：“请婆婆代我问他，若是封不住那些东西要如何做呢？”
孟婆自是让船下沉到底去见那收魂使者，黄少天等得心焦，可不多时只见水花四起泛开波澜，有一人拖着黑色枷锁浮出水面。
“阎罗王只因你去下面见我便要加责罚，罢了，我出来见你就是。想来我已经是永生永世不得被解了这枷锁，要加罚也随他去吧。”君莫笑轻哂道。
黄少天大惊失色：“你竟然可以挣脱封印浮出水面？”
君莫笑道：“不过是浮出水面，你好歹也是千年镇鬼师怎地这样大惊小怪？我若是想挣脱这枷锁也可，不过如今法力分了多半给你那个人间相好的，现下是挣脱不开了。”
“使者为何要分他大半法力？想来是有办法破解那山谷之困。”
君莫笑扬手掷给黄少天一样东西：“接着。”
黄少天下意识抱住，发现是柄十八骨全墨铁伞，他惊道：“这是千机伞？”
“你能认识也算难得了。”
“这是你当年收服各路恶鬼怨灵的兵器。”
君莫笑点头：“你把这个给他，他自会懂得使用。不然便是白白浪费我传给他的法力。收服鬼魂不得打开封印，只能破坏一个缺口趁机而入，在封印之内将众鬼制住。”
黄少天忙道：“谢过收魂使者。”
“我失去多半能力，又将千机伞给了人，日后再也做不得什么收魂使者了。”
黄少天似是想起什么：“敢问大人既然本事如此通天达地，为何不逃出去逍遥？”
君莫笑摆手让他快些离去，一边落回水中：“因我一生挂念在地府这里，正如你全部挂念在那个人身上。快去求阎罗王放你走一趟人间，了那桩恩怨罢。”
黄少天看着君莫笑沉入水中，还不忘记大喊：“他为什么还有前世的记忆？”
君莫笑最后一句话漂浮在水面上：“奈何桥上我传他法力便带了记忆回去。”
黄少天向水里抱一抱拳便飞奔去阎罗王那里，路上各色小官都纷纷让路，镇鬼师到了阎罗王殿外已经等不得人通报径自推门而入：“大人，夜雨殿黄少天求见！”
可门开之后他没想到十大殿主此时皆在，当即便站定不动。
秦广王喻文州笑说：“巧了，我们正说你呢，居然就自己来了。”
轮转王也笑了：“人间那句话怎么说的？说曹操，曹操到？”
殿上即刻有人问起曹操是何方神圣，低语声一片。
阎罗王见黄少天神色不似往常，便唤他进殿上前：“黄少，我等正看你历年功绩。”
黄少天仍是面露不解之色，喻文州推他一把：“这是哪里吃多了回来的？居然还没懂。”
有黑白无常在阎罗王身侧朝黄少天挤眉弄眼：“黄少大喜啊！”
“我……何喜之有？”
阎罗王翻动记录地府官员的册子：“你在地府期满，可回天上了。”
可回天上了。
黄少天脑中炸响一个巨大的炮仗，他想起那人似乎也曾经对他说过，来日地府期满回到天上，便可去寻他。
阎罗王命人道：“请夜雨殿镇鬼师的佩剑，交接完毕我们便可与他道别了。”
黑无常也道：“黄少回了天上大概就要忘了我们兄弟啦。”
白无常白他一眼：“黄少怎会是那样的人，莫要乱说。”
阎罗王见黄少天无动于衷，便又问了一遍：“黄少？你的佩剑夜雨，乃是地府宝物，是不能带回天上的。这夜雨虽不比天庭宝器，但可斩恶鬼魂魄，天上断是没有这等神器。”
已经有别殿主笑：“天上没有的话，黄少自然舍不得。”
喻文州看出黄少天心不在焉，上前问他：“你方才去了哪里？”
黄少天此时已经醒转，一旦他就此回归天上星宿，便是去了山谷帮叶修也不如现在这镇鬼师得力。想到此处他当即朗声道：“返回天庭前请容我有个不情之请。”
阎罗王一愣，倒是让他说：“请黄少不要客气，你与我等地府官员共事多年，人人皆知你尽心尽力，没有什么请求不可说的。”
“请让我前往人间一次，解封一山谷封禁，降服谷中恶鬼。”
阎罗王不解，黄少天也不隐瞒，就把叶修乃至君莫笑的前后关联一一说明，最后拿出千机伞道：“请阎罗王许我这次机缘，不为我私心，也看看那些上千无法入轮回的鬼魂。”
已有别殿王上前训斥他：“大胆镇鬼师！君莫笑乃是地府罪人，这千机伞也是我等找寻多年的宝物，怎可随意拿去给一凡人使用？”
喻文州也是紧皱眉心没有言语，倒是阎罗王思索片刻道：“黄少，你到这里也是因你一份私心，如今还要为这份私心去做这种事情。”
“少天无悔，换了叶修在这里也是一般。”
阎罗王像是有些厌倦了，道：“你要去也不是不可，只算做你为夜雨殿主最后一桩地府差事。”
黄少天大喜，方要言谢，阎罗王却说：“只是已经有些迟了。”
“什么？”
阎罗王随手一挥，殿内浮现出人间景象，叶修离开嘉庆去了某地。黄少天几乎不能相信眼前画面，还是阎罗王开口道：“他已经去了那山谷。”
黄少天想起他与叶修道别时那人的些许异样，才猛然意识到他竟然早就想好要凭一己之力解决此事。叶修前世今生，莫不是坦荡为人，他只恨自己那样轻率就全情托出。
镇鬼师转身而去，阎罗王唤住他：“莫要冲动，既然我准你去了，便带上黑白无常罢，也可助你。”
地府官员皆知黄少天此去凶险，阎罗王肯让黑白无常跟着也算是多重保障，那两兄弟一向和黄少天关系不错，当即就跟着去了。

黄少天去过那山谷，到了人间也算轻车熟路，带着黑白无常一路飞去。山谷外雾气缭绕，白无常道：“这是封印有了缺口的征兆，他定是已经入谷了。”
黑无常知道黄少天心急如焚：“黄少，既然他进得去，想来我们也可以。”
黄少天如何不知晓个中关窍利害，他与无常兄弟在山谷做法寻找封印缺口，希望有鬼气溢出的蛛丝马迹。可转了几圈竟然找不到任何缺口，黄少天正打算不管不顾直冲进去，忽见一个鬼魂悠悠荡荡落至他面前：“请问可是地府镇鬼师？”
黄少天一惊竟然有鬼魂不怕他，忽地明白这是定是和叶修有关。
“正是。”
“他说若是你来了，我一定拦不住你，便给你带路吧。”

那鬼魂前面带路，黄少天和无常兄弟便顺利摸到缺口处，鬼魂说：“他本不想让我进去，说此番当真险恶，可我一向敬他在人间宽慰我们孤苦魂魄，从不当我们是害人的可能。所以我同你们一起进去，里面也有我几个同胞兄弟。”
黄少天感激他，可实在没有时间再续话，便点点头就入山谷之中了。进去之后这三位地府神仙一鬼方知如何可怖，山谷内昏天暗地恶鬼横行，黑白无常化出屏障似山峰一般一路碾轧恶鬼，黄少天看到谷中一处鬼气格外浓郁，想是叶修在那边便作法避开恶鬼怨灵飞身而去。果然叶修一人如前世那般在谷地正中抵挡无数，黄少天大呼一声他的名字，一跃而起拔剑斩杀无数恶鬼，所到之处黑血翻涌一片。恶鬼本都冲着叶修而去，忽见来了碍事的，便有半数改路向他而去。黄少天见叶修缓解，将千机伞顺势扔与他，叶修接过伞瞬时眼眸一亮，撑开伞架扫开身边众鬼魅，呵斥道：“众鬼退散！否则休怪我手中千机伞不给你们情面！”
千机伞伞面张开，众鬼便觉不妙，有胆小者四处逃散，也有硬挺着不退下被伞面刮到痛呼鬼叫的。
黄少天正要给叶修喝彩，却被一只厉鬼掩住口鼻向后扯倒，他顺手一剑刺去，那鬼受他剑气仍旧咬牙坚持，还呼唤身边众鬼齐上按制黄少天。
“他是叶修挚爱，杀了他！吃了他！”
镇鬼师眼见那位恶鬼做出牺牲，鬼魂身体慢慢烟消云散，他自己手脚已经被怨灵拉住，扭头看了一眼叶修，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叶修从未想过若是地府之人被恶鬼吞噬会怎样，他用千机伞拼命击杀怨灵扑将过去，只看到一只恶鬼将利爪戳进黄少天胸口。
夜雨殿主人的精魂被恶鬼抓住取出，一群鬼魂群起大笑捧着那明亮的一团分而食之。
黑白无常兄弟在地府行走多年也算见多识广，他们知道地府官员皆非人非鬼，若是精魂被取出，自然只有消亡的份。黄少天眼眸里那一点亮光就要渐渐消失，白无常奋力去救起他的躯体，黑无常赶走群鬼。他们落地之后却是被叶修惊吓到，千机伞被他震开散成根根伞骨，铁制的骨架如同一支支长矛刺穿个个恶鬼怨灵。整个山谷地动山摇，群鬼惊恐逃窜，却被叶修法力所困无法挣脱。山谷中藤蔓枝桠，草皮花朵都似有了生魂般伸长抓住慌乱的鬼魂，将他们死死按住。
这一日似乎山神都感受到了震动，收魂使者的法力确是穿越过千万年时光经受住了淬炼。多少怨灵瞬间被震碎，永世消弭。剩余的恶鬼数量不多，他们纷纷跪下祈求黑白无常将他们带回地府，他们愿受阎罗王惩处，哪怕下十八层地狱。
黑白无常看到叶修已经收回千机伞，并不打算放过这些恶鬼，他们不得不尽力提醒叶修：“快救黄少！”
叶修周身黑气散去，清明了不少，他从白无常手中接过黄少天，看着他已经失去神志。
黑无常道：“这里交给我们兄弟，速去地府找阎罗王！”
白无常把自己来往地府的名牌递给他：“快走！”
叶修掉头而去，他从未走过如此艰难的路，每一步都如同踏在尖锐的碎石上，每一步之后似乎都有厉鬼前来阻拦。

地府阎罗王殿前，叶修放下黄少天身体，恭敬道：“叶修见过大人。”
阎罗王只看一眼便知是发生了什么：“精魂皆散，这……”
“黑白无常兄弟让我回来求大人，不拘是什么办法，只要您说我自己去做。”
阎罗王见叶修如此坚决，站起道：“我带你去见收魂使者，想来只有他能帮你。”
君莫笑被唤出奈何桥，他与叶修相视片刻：“镇鬼师呢？”
叶修抱着那个身体，不知道如何解释。
“你震碎了山谷群鬼。”
“是。”
“他们的鬼气还在你身边萦绕。”
叶修心中一半火烧一半碎冰，他道：“只求大人指点迷津。”
“他的精魂被恶鬼吞噬，只需要在鬼气消散前敛回灵气即可。”
叶修不解：“那要如何做？”
君莫笑面若寒冰：“这需要我传你全部法力，你对他情深无比，自然知道他的灵气精魂如何收起。”
“大人为何如此迟疑？叶修愿意去尽力一试。或是传我全部法力，会对大人有所……”
君莫笑冷冷道：“我若给你全部法力，只会变成这地府寻常一位官员，可你若是吸纳全部法力，便会成为不折不扣的收魂使者，只能永远留在地府。他的破碎精魂敛齐，必须重新返回天庭，在他的星星上修炼千万年方能回复成星宿。”
叶修猛然明白，他已经笑不出来，可嘴唇却在抖动，看起来似苦笑一般：“他会忘了我。”
“这次没有前世今生，叶修。”阎罗王道，“他会永远忘了你。”
叶修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没有生气的身体，他阖目沉默，人间他的百余年，地府黄少天的千余年，都将在这一刻因为他的决定变成天涯咫尺。他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回忆，那些他们在人间的快乐和忧愁都散入了他的骨血和思绪。
冰糖葫芦、麦芽糖和烤红薯。
他为他拢好的领口、披上的大氅。
他笑他排场太大，他话多得人吃不消。
他成为天下第一剑客，他削落的牡丹。
他们并肩而战，杀敌无数。
冬日里的初雪，一坛毒酒。
他招来的鬼魂，镇鬼师的宝剑。
山谷的封禁，他们想要平复数千的厉鬼。
前世的皇帝，如今拥有大半收魂使者法力的凡人，在奈何桥上终是淡然一笑：“好，我愿意收入你全部法力，从此留在地府。”

黄少天的精魂被叶修小心翼翼地收起，他眼见那个光点渐渐变大，落到他的掌心。
叶修不忍这样把这个光团交给阎罗王让他派人送回天上，迟迟不动。
君莫笑出声道：“叶修，放手吧。”
手一松，光点飘出，阎罗王正要带走那点光亮，却没能抓住，光亮又飘回叶修那边。
叶修见那光亮一闪一闪，继而明白：“少天，你去吧，这次我没有……”
光亮贴上他的脸颊，像是要拭去那一滴泪水。

三日后，夜雨殿。
夜雨殿是个小殿，住在这里的镇鬼师倒是从未嫌弃过他这个殿小。人人都道新来的这位办事妥帖，来日论功一定排在前头。
镇鬼师夜来睡得不好，梦里总看见一个少年对他展演而笑。
他说：“我是南乡来的，没见过这样大的雪，只顾着脚下没有看到眼前这位公子，是少天的不是。”
镇鬼师问他：“你叫少天？”
少年点头。
镇鬼师向他伸出手，道：“在下叶修。”


全文终。
应该会有个番外收入本子，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