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ne,Gone,Gone 第三章 Departures
联盟第四个赛季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嘉世三连冠之后最忙的人不是队长而是他们的经理——陶轩。叶修不出席任何公开活动已经成为联盟中众人皆知的事情，陶老板无奈只能亲自上阵应对各种采访、活动和赞助商的饭局。叶修看着他连轴转自得其乐，经常拿着报纸对着网页大声朗读关于陶轩出席活动的文章。陶轩觉得实在是太羞耻play，可又不能当众怒骂功勋队长臭不要脸只能打落牙咽下肚。不过陶老板承认，叶修看荣耀还是眼光毒辣得很，比如他说的这个赛季会很有趣——这个赛季当真特别热闹，各家新人系数登场，一时间百花齐放。嘉世依旧独领风骚，不过在过往三年的碾压局面似乎难以维系，其余老牌劲旅也不甘落后，霸图、皇风、微草都有新人加入更加强大，百花虽然在第三赛季决赛被叶修搞得铩羽而归却仍旧不可小觑。赛季几乎过半，嘉世上半程最后一个主场迎战蓝雨，荣耀BBS上铺天盖地都是两家粉丝给主队造势的讨论，“苏沐橙VS黄少天，上半程最佳新人花落谁家”，“不黑不蜜平心而论喻文州战术造诣是否超过第一赛季的叶秋”……这样的讨论比比皆是。
陶轩拿着报纸上关于这场比赛的赛前预测来找叶修：“你看看，都是在说苏沐橙的。”
叶修接了报纸，把烟掐灭仔细看了看：“胡说八道，今年最佳新人肯定是霸图的张新杰。”
“苏沐橙对你来说就是半个亲妹子，这样不看好她？”
“黄少天太机会主义风格，除非把他扔到个人赛上出一年风头，否则他拿不到这种类型的奖项。女选手里，烟雨的那个楚云秀也很厉害，沐橙还嫩点。”叶修重点拍了拍报道最上面的两个人的名字。
“那个张新杰怎么了？上半程跟我们遇到还不是被你虐。”
叶修抽出烟盒里的烟：“第一次被我虐不代表以后次次都会被我虐，当然，我相信这个赛季他很难翻身。”
陶轩显然很喜欢听自家队长说这种豪言壮语，拍了拍叶修肩膀：“好啊，那我等到赛季结束后再看最佳新人是谁。”
叶修看陶轩离去，心里明白为什么他对苏沐橙报以厚望。这小半年以来，嘉世美女枪炮师风光无限，在经历了联盟前三个赛季几乎清一色的男选手洗礼后，广大粉丝喜闻乐见有美女选手加入联盟。嘉世粉丝的数目更是稳定上涨，嘉王朝在各大工会中也正如其名“王朝”那样壮大发展。苏沐橙不像叶修会排斥宣传和采访，联盟官方对嘉世终于诞生了新一位焦点人物也喜闻乐见，曝光度和宣传量都恰到好处。陶轩小心翼翼地面对苏沐橙的成长，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选手的期待和重视。当然，嘉世上下也都支持老板这么做，总不能个个像队长看齐都跟做贼似的打荣耀吧。
苏沐橙看叶修一个人在走廊一角的椅子上坐着抽烟，欢快地走过来：“你还真是轻松啊。”
“训练室不让抽烟啊，我来这里躲躲，避免给你制造二手烟。”
“听说联盟以后要对赛场加强管理，大概比赛前后都不能吸烟啦。”
叶修故作惊讶道：“是吗！哎呀哎呀，那我可怎么办好呢？”
苏沐橙笑了：“没事，我跟萧山体育馆的大叔说一声，让他给你开储物间的门。”
“谢谢啦！”
“这里没空调，你的手要不要紧？”
叶修哦了一声，知道她是说自己手上昔年的冻疮。年少从B市南下，仗着年轻身体好在H市没有注意，当年冬天就生了冻疮。叶修第一年打联赛的时候，年底入冬寒潮凶残，他自己又不当心，结果一不留神手上冻疮发作，操作鼠标都有困难。陶轩那时候吓得不行，让叶修到网吧练习的时候一定要坐空调正下方，暖手炉暖手宝手套热水袋全部买齐，拎着一大堆东西回来的时候被吴雪峰嘲笑像叶修的老妈子。后来嘉世夺冠，陶轩虽然因为叶修不接受面对面采访不给嘉世拍宣传照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拿了奖金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给叶修的住处装地暖。
“没事，我觉得还可以，今年保护工作比较到位！谢谢你给我买的手套。”
“那是，我现在也是领工资的人了。”苏沐橙笑，“陶老板对你是不错，我还记得他给你房间装地暖，全队就你房间最暖和，我每次来网吧都想留下不走了。”
“陶老板对你也不错。”
“嗯嗯，我看着你们三连冠的，要是哥哥在就更好啦。”
叶修拍拍她的头：“傻丫头，想你哥了？”
“还好还好。”
“你哥要是在的话，陶轩大概会更高兴一点，当家主力至少还有一个愿意配合他宣传的。为了你，只要多给钱，你哥肯定二话不说就上了。”
“我怎么觉得你在损他啊。”
叶修哈哈笑：“没有，我就是特喜欢他提到钱的时候！”
嘉世迎战蓝雨的早上，陶轩跟全队一起吃早饭。他跟队员关系不错，如果不是早年被叶队长打击得太严重，现在还会时不时找个人跟自己切磋几把荣耀。
“昨天晚上想起来，夏天去G市的时候，我还见过黄少天和喻文州呢。”
叶修来了兴致：“哦？就是你刺探敌情那次？”
陶轩恨不能在桌子下面踹死自家队长：“什么刺探敌情，就是因公出差。”
“哦，你说。”
“喻文州的稳重有点跟他年纪不符了，老成持重。黄少天……有点一言难尽。”
叶修对苏沐橙说：“你大概不记得了，几年前我们玩荣耀网游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剑客。”
“啊？你是说那就是黄少天？”
“那时我只是觉得这个小孩有点意思，没想到真的会在联赛里碰到。”
陶轩略有些遗憾：“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想起来当年那个小孩了，可惜啊可惜。”
“老板，你可惜个什么劲儿？”
“我可惜你没有慧眼识珠把人挖掘出来现在为嘉世所用啊，也可惜你没有把他打击到放弃荣耀。”
饭桌上一片沉默，苏沐橙轻咳几声，叶修摇头：“我没想到老板现在也这么厚脸皮。”
“吃饭吃饭。”
嘉世占据天时地利取得胜利。个人赛上苏沐橙战胜郑轩开门红，守擂大战双方的主将也如期约战，夜雨声烦PK一叶之秋，接下来的团队战上，喻文州又向荣耀过去三个赛季最好的战术大师发起了挑战。虽然蓝雨最后惜败，荣耀粉丝却看得大呼过瘾。黄少天盯着显示器上的“荣耀”大字发呆，直到喻文州来提醒他要去参加赛后新闻发布会才醒神。
“队长，你先去吧，我去个卫生间。”
喻文州叮嘱了蓝雨副队长几句便一个人先回了休息室，除了黄少天也要选个人跟自己参加新闻发布会。黄少天来H市之前信心满满，现在输了多少有点不甘心，就跑到萧山体育馆后门打算一个人静静。悄悄推开后门，发现居然有人捷足先登霸占此地了，黄少天心中不悦想要关门回去，却冷不防听到对方在讲电话。
“……嗯，蓝雨现在是很强的对手了。有个叫喻文州的，跟沐橙一般大，战术素养方面我看很有戏。你说什么？让我预测下他会怎么发展？这个不好说，这人有个弱点，手速不行，我还真不好说。但是十八岁了还这样，估计以后也难提高上去。还有一个叫黄少天，唉，也是十八岁，有点难缠，风格上有点打游击战的那种，但是我还蛮喜欢的，难以预测。这种人你对上他总有惊喜，我喜欢惊喜。老吴你看你跑这么早干嘛啊，留到现在可以见识多少个好选手。”
黄少天听到自己，越发不想关门了，脚像是被钉子钉在原地似的挪不动。
“嗯嗯，霸图今年很强啊，有个戴眼镜的家伙，职业牧师，操作水平或许不如方士谦，但是指挥水准奇高。微草的小王现在也很拉风，雷霆也有个指挥能力不俗的，才一年冒出好多尖子选手。说真的，我有那么一点点怀念你呢，现在各家战队都不好对付，又要带沐橙和郭阳，想要恢复到你我并肩作战的水平多少有点难度。”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在劝这位不要太辛苦，黄少天听不清。
“我知道我知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可嘉世现在已经到了顶峰，我也不想轻易走下神坛嘛……”煲电话粥的人又说了好半天，还过问了下对方的近况才挂了电话。等他点上一根烟，黄少天发现地上俨然烟头集散地。
“黄少天？”
黄少天似乎知道对方是谁，还是有点吃惊：“你是……叶秋？”
抽烟的男人点点头：“我不知道蓝雨主力还有偷听别人电话的喜好。”
“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想来后门透透气。”
叶修似乎想起刚才比赛上虐夜雨声烦虐得有点狠，笑了：“还在惦记比赛的事？”
黄少天立刻生龙活虎：“就是有点兴奋劲儿太过，比赛结束之后冲到兴奋最高值下不来了。刚才想一个人出来静静，这不等会儿我们也得上去被记者拷问嘛。”
叶修觉得这家伙跟赛场上一样有趣：“我是一直不参加这个的，你也有新闻发布会采访恐惧症？”
“我没有，难道你有？”
“哦，我想起来了，你比赛的时候话就特别多，一定深受记者喜爱。我没有采访恐惧症啊，都是谣言。”
黄少天直奔重点：“那你为什么不接受采访？”
“这是个秘密。”
黄少天差点摔在门槛上：“什么烂借口！”
叶修嘿嘿笑，裹着羽绒服抖了三抖。黄少天直觉这人怕冷，忙伸手拉他从后门进来：“冷吧？冷你还跑门外抽烟。”
“这不是联盟开始严肃赛场纪律嘛，唉，世道不好啊，当年我比赛的时候在座位上就可以赛后一根烟了。”
“这是杜绝二手烟，保护其他人。”黄少天的脸开始变黑，他真的没想到传说中的一代大神原来是个资深烟民，看样子还“中毒颇深”。
“唉，少天小朋友，你怎么穿这么少？”
黄少天里面一件T恤，外面套了个帽衫，这是他冬季日常装扮。H市的确比G市冷，他还想着下次来的时候帽衫里面要穿个长袖。
“我觉得还好啊，场馆里空调开得很热了。”
叶修把羽绒服的拉链又向上拉了一下，侧目看黄少天的眼神都变了：“真是可怕的G市人，那么暖和的地方来，居然也不怕冷。”
“你不是H市人？不过听口音的确不像。”
“我B市的。”
黄少天心里好奇为什么一代大神从B市跑到H市打荣耀，不过他知道深浅也没有多问。“也没有像传说中的那么神秘嘛，我看大家平时在职业选手QQ群都不太敢跟你搭话的。偶尔看你跟老选手说几句，还觉得这人怎么这么老油条，不过见到本人了还真是老油条。”
叶修哭笑不得：“有你这样当面说人的吗？”
黄少天丝毫没有停的样子：“你今天发挥得真棒，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人家都说一叶之秋是斗神了，太厉害了，面对面交手才能感受到……”
这时候有人跑过来找他：“小天天！你怎么在这儿啊，队长找不到你急死了。”
“啊？”黄少天一看，居然是方锐。
方锐走过来看到一个陌生人，跟叶修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马上就是我们蓝雨的新发了，你还磨蹭个什么啊？”
叶修这时候忽然开口问：“你是方锐？”
方锐和黄少天都一惊，异口同声反问：“你怎么知道？”
叶修摊手：“我看挑战赛啊。”
黄少天当然是知道方锐是被蓝雨训练营从挑战赛里挖出来的一个奇才，只是今年阵容齐整还轮不到方锐出场罢了。他没想到的是叶秋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关注挑战赛。
方锐问他：“请问，您哪位？”
黄少天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应该先开口介绍的：“这是叶秋。”
“叶叶叶叶秋？一叶之秋的那个叶秋？”
叶修笑得合不拢嘴：“是啊是啊，千万别把我卖给记者啊，小兄弟。”
方锐连连点头，黄少天也答了一句好。这时候一个女声响起：“咦，你在这里啊。”苏沐橙笑眯眯地走过来，“我的手机还我啦。”
叶修把手机塞给苏沐橙：“谢谢，下次还要借给我啊。”
黄少天看到苏沐橙想起蓝雨新闻发布会是马上要开始的节奏，大叫一声不好就飞奔跑掉了。剩下苏沐橙、方锐和叶修三个人在原地哈哈笑。
叶修指着他跑走的方向：“我怎么觉得他话没有比赛的时候多啊。”
方锐挠挠头：“这家伙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话多的。”
叶修忽然兴起，拉上苏沐橙说：“我们去看看蓝雨的新闻发布会吧。”
“好啊好啊，我还没看过其他队的现场采访呢。”苏沐橙说着就跟队长一起走了，留下方锐原地发愣，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家伙就是传说中的叶秋。
蓝雨的新闻发布会果然是正副队长唱主角，叶修和苏沐橙躲在一个角落没人注意。
黄少天在台上侃侃而谈，抒发自己第一次正面和叶秋大神交锋的感受。叶修在台下微微笑，苏沐橙悄悄地问他：“你好像对他蛮感兴趣的。”
“是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这人话真多。”
“记者采访他都不愁没东西写。”
“我觉得记者跟他接触多了肯定也头疼。”
叶修忍住笑声：“没事，记者们还有喻文州。”
“蓝雨这两个队长长得都挺帅的。”苏沐橙打量着蓝雨的队员。
“上赛季队长方世镜也是个帅哥。”
“嗯嗯，我记得，是挺帅的。”
“就是第一任队长老魏不怎么样，那家伙风格太猥琐了。”
苏沐橙善意提醒：“你好像也经常猥琐流啊。”
“沐橙你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没有，我就是私下跟你这样说，有外人在的时候肯定向着你。”
叶修道声谢谢，想了想又说：“其实黄少天这种游击战选手的比赛风格也应该划分到猥琐流，刚才你看到的那个小子方锐，打球挑战赛的时候也很猥琐。咦？怎么蓝雨这么多猥琐流……”
苏沐橙想着大概这三个加在一起也比不过叶队长您，不过还是没有说出口。
蓝雨新发结束，黄少天跟喻文州说他有点事情就蹭地跑没影儿了。叶修跟苏沐橙正打算回嘉世办公楼——所谓的办公楼也就是陶轩新租的一幢楼里的整层，还没走到停车场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喂喂喂”。
叶修转身看到黄少天：“你慢点跑，还有什么喂喂喂？我有名字的。”
“这不是满足您大神不想暴露身份的怪癖吗？”黄少天跑到位了弯腰喘气，苏沐橙旁边看着他呵呵笑。
“什么事啊，少天小朋友？”
“我私下可以找你PK吗？”
叶修眼睛一亮：“这是要私人约架？”
“约不约你给个准话。”
“约啊，都找到我头上了，我还能拒绝你吗？”
黄少天笑了：“好好好，我回头上QQ找你。”尽管第四赛季的职业选手群涌进了包括黄少天在内不少新人，可大部分人仍旧不敢跟叶秋聊天。包括黄少天在内对这位神秘的嘉世队长都抱有几分敬仰心态，不过这次一睹真容后他的看法有点变了。
“我去坐老板的车走，你住哪里？要不要顺路送送你？”
黄少天婉拒嘉世队长的盛情：“不用了，酒店会派车来接我们。”
“啧啧，不愧是蓝雨，真有钱啊。”叶修感慨了一下跟苏沐橙向黄少天说Goodbye之后就走了。
苏沐橙扯了扯叶修的羽绒服袖子：“我记得当初蓝雨老板找过你和哥哥。”
“对，你记性不错值得表扬。”
“既然你说蓝雨有钱，为什么当初哥哥没去G市？”
叶修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这里不是有你嘛。”
“哦，难怪他都没有跟我提过，后来你们签了嘉世我才听说这件事。”
叶修揉了揉她的头发算是安慰。
“我感觉本赛季的全明星，你大概会比较惨。”
“怎么说？”
苏沐橙扮个鬼脸：“你看大家都对你感兴趣，现在这个黄少天还追到停车场来约你私下切磋，今年的新人挑战赛搞不好大家会车轮战对付你。”
“不会吧？那不是要去年一样玩死我？”叶修被苏沐橙这么一说也觉得头皮发麻，“都怪联盟搞了这个项目出来，唉唉，我要自身难保了。”
“你居然答应黄少天可以私下比试，很少看见你主动应战的。”
“没事逗逗他应该很好玩，哈哈。”
苏沐橙忽然同情起了黄少天。“你今天跑到外面去打电话，冷不冷啊？”
“我也没有这么怕冷吧？好歹穿着羽绒服呢。”
“我记得有人第一年来H市差点冷得哭天抢地。”苏沐橙吃吃地笑，叶修也笑了。第一个冬天仗着年轻身体棒还好，第二个冬天忽然发作适应不来南方阴冷冬季，苏沐秋把家里能找出来的被子褥子都给叶修用上了，叶修睡醒之后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找个空调暖风最强的网吧打游戏。苏沐橙抱着热水袋嗑瓜子看两个哥哥争论西红柿炒鸡蛋到底做咸的还是甜的，尽管那时候他们缺东少西可仍旧非常开心。
“这不是早就深刻理解了在H市保暖要靠自身发热啊。”叶修走到陶轩车前打开车门让苏沐橙先进去。
陶轩等了好一会儿，见人来了就问：“怎么比平时慢好多？”
“看了会儿蓝雨的新闻发布会。”
陶轩启动车子：“叶秋你今年似乎没有喊过冷啊，真难得。”
“这都要感谢老板无微不至的关怀。”
“哈哈，嘉世半程冠军就算你对我最大的感谢了！”陶轩带着叶苏二人离开赛场，在车里暖风空调的吹拂下非常自信嘉世此刻拥有的选手还可以让他们创造更多的辉煌。
